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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(修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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施念匆匆收回視線踏上臺階, 直到結束都沒再朝他望去一眼。

結束後施念坐上東城的車子前往西城的老宅子。

浩浩蕩蕩的車子分頭從停車場出發,東城人都是跟著導航開過去的,西城人比較熟悉路線,沒走常規路, 先東城人一步抵達老宅。

施念這是第一次來西城關家的老宅子, 車子開上一條山路, 兩旁都是木棉樹, 有零星的幾顆露了紅色的花苞, 在雪色中泛出透紅的色彩, 很是養眼。

老宅地勢很好, 依山傍水的大宅院, 門前就是條溪流, 不過太冷了, 結了層冰,院前停滿了車子, 東城的車子一開過來直接將路堵死了,不過周圍沒有鄰居, 倒也不用擔心這個問題。

施念剛下車就聽見孩子們的玩鬧聲, 老宅很寬敞,光前門就建有小橋流水仿江南庭院的設計,古色古香中處處彰顯著大戶人家的格調。

那些太太們和小點的孩子一早就被接了過來,此時老宅裏到處都是人,孩子們在傭人的陪同下在偏院打起了雪仗,女人們聚在一起喝茶聊天。

想到這裏就是關銘爺爺的家,施念的心情有些微妙,她沒想到第一次來他家是在這種情況下。

走入宅內,施念總算見識到丁玲口中百來號人聚首的壯觀場面, 她連東城關家的人都認不全,更別說這裏還有那麽多西城的人,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麽稱呼這些人。

好在丁玲很快將她帶入二樓的一間房內,裏面有張大圓桌,施念的婆婆在裏面,她旁邊還坐著一個挺富態的女人和她說著話。

見施念回來了,婆婆發了話對她說:“這位是西城大太太,叫人。”

施念頓時反應過來,西城大太太,不就是關銘的媽嗎?

在意識到面前女人的身份時,施念突然變得有些緊張,拘謹地叫了聲:“大奶奶好。”

關銘的母親立馬和善地笑了起來:“按照輩份是沒錯的,不過遠崢從前不叫我奶奶,都叫我大媽,來,孩子,坐我邊上,讓我好好瞧瞧你。”

施念撇了眼自己的婆婆,她點了點頭,丁玲將施念的大衣拿去一邊掛上,施念裏面穿著一件黑色連身裙朝關銘媽媽走去,規矩地坐在她身邊。

誰料她剛坐下,關銘媽媽便拉起了她的手放在掌心拍了拍說道:“外面冷吧?瞧這手凍的。”

說著對自己帶來的人說:“泡杯熱乎的茶給小念。”

施念又一楞,這個稱呼只有兩個人這麽叫過,一個是上次喝過酒的關銘,還有一個就是眼前關銘的媽媽,她心裏頓生一種很微妙的感覺,加上被關銘媽媽這樣拉著感覺極其不自然,便臉頰微紅了些。

關銘母親近距離瞧了瞧她說道:“果真看著舒心,我家老三要能找個這麽本本分分的姑娘成家我也不用操心了,說到底還是沒福氣。”

這句話是對施念婆婆說的,似乎在安慰她關遠崢的事情,家家有本難念的經。

可施念的心緒卻因為她這句話變得越來越亂,她口中的老三應該是指關銘的,她聽丁玲說過,關銘上面有個哥哥,還有個姐姐,說來他在這邊大房應該排行老三。

就在她這樣想著,包間門再次被推開了,自己的公公還有上午看見的那位頭發花白的男人同時走了進來,施念知道那位正是關銘年邁的父親,雖然上了歲數,但眉宇間仍然硬朗。

他們後面進來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打扮入時的女人,而關銘慢悠悠地跟在最後晃了進來。

施念在看見他的身影出現在包間門口時,指尖微顫了下,原本握著她手的關銘媽媽側眸朝她笑笑,說道:“別怕,待會我好好訓訓他,幫你出口氣。”

她這句話顯然進來的人都聽見了,關銘擡眸朝她們看來,目光落在自己媽握著施念的手上,唇角微動,最終什麽話也沒說兀自在對面落座。

這場飯局不是平白無故的,出席的都是兩邊大房的人,包括關銘的大哥和姐姐都到場了,其他關家親戚並沒有參與。

說來是兩房人單獨聚聚,實際上更像是關銘的批.鬥大會。

上次他擅作主張把東城長孫媳帶去了郵輪,還出境繞了幾天,以此作為談判籌碼來達成合作目的這件事,雖然他得了利,但也傷了兩家人的和氣。

關銘父親得知這件事後大發雷霆,西城這邊便打算利用這次祭祖的機會緩和一下兩邊的關系,順便正式跟東城這裏賠個不是。

所以自打關銘一坐下來,他父親就一口一個“逆子,紈絝,荒唐”丟了出來。

在老一輩的關家人眼裏家族和睦比什麽都重要,自己家裏人之間的生意,不要太過於計較,他們更看重兩家人之間的情份。

但顯然關銘這些年來的處事風格向來遵循自己的那一套,生意場上腥風血雨、果敢氣決的手腕時常讓老關父感到頭疼,雖然他又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兒子的頭腦和才能。

在老關父就這次關銘擅作主張的事件跟東城這邊表明態度時。

關銘兀自給自己倒了杯茶,不疾不徐地喝著,仿佛他父親說的事情和他無關似的,反正合同都已經塵埃落定了,被自己父親說幾句也不會少一塊肉,他左耳進右耳出。

本來這次東城那邊擬定的合同條款他過目後就提出了很多問題,礙於兩家人的情面委婉交涉過,結果東城沒買帳,事情便被他擱置下來,也是利用這次機會刻意推動了一下。

要說占便宜,他自認為沒有占東城什麽便宜,只是將合同約束得更加規範,不過這樣一來倒是讓東城無形中少了些利潤。

但是他做事有他的規矩,對事不對人,不會因為兩家關系特殊就甘願吃啞巴虧,生意場上沒有仁慈這套。

施念跟著關銘的那幾天,就是再年長的老總都要給他一些面子,擡著他玩的,這是第一次聽見他父親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如此數落他,去看他的反應,他倒是平平淡淡地喝著手中的茶,也不吱聲。

關銘的母親說起來要訓訓他,可真聽著關父這毫不留情的指責,怕小兒子面子上過不去,還是出聲打了圓場:“你們也知道我生養老三不容易,吃了大苦頭的,老三吧,從小就被我們慣壞了,有時候做事情太我行我素,也不跟家裏商量,別因為他傷了兩家人的和氣,來,都奔波了一早上了,我們吃點菜。”

施念拿起了筷子,關銘手指微動,桌子轉了起來,他又輕輕一點,桌面停住了,一盤蜜汁排骨不動聲色地停在了施念面前,她楞了下。

施念出生在江南,小學以後跟著媽媽來到都城,從小生活習慣的緣故,她口味有些偏甜的,但是她從未對關銘說過,他的這個舉動看似隨意,可施念畢竟和他相處過,他身上的仔細周到她是體會過的,她清楚這絕對不是一個隨意的舉動。

她不動聲色地擡手碰了下桌面,原本轉到她面前的蜜汁排骨就這樣原封不動劃走了,關銘唇邊抿出個弧度,目光深似幽潭。

這時關銘媽媽倒是開了口:“老三,你也表個態吧。”

這算是關銘媽媽為兩邊找個臺階,關銘也不端著,倒了杯酒敬施念的公婆:“這次的事給你們添麻煩了。”

雖然他的歲數和關遠崢差不了兩歲,但他的輩份和施念公婆是同輩的,所以在敬酒的時候沒什麽小輩對長輩的禮節。

也就這句話,便一飲而盡,算是道了歉。

施念公婆也不好再說什麽,畢竟醜話都給關銘父親說盡了,後面還有合作,關系也不好弄僵。

關銘媽媽又說道:“別急著落杯子,我聽說這次你們還在日本遇上地震了?也不知道你好好地跑去日本幹嘛?盡搞出這些心驚肉跳的事,還讓小念受了驚傷到了,你難道不應該向她賠個禮嗎?”

關銘忽然挑起個不太明顯的笑:“母親大人教育得是,那自然是應該的。”

關銘又滿上了一杯,長輩發了話,施念只好端起面前的酒杯,本想走個過場而已,未曾想關銘突然拉開椅子站起了身,她舉著酒杯有些僵硬地望著他,他居然就這樣繞過桌子直直地朝自己走來。

施念的眼神緊緊盯著他,她覺得關銘瘋了,一定是瘋了,才會當著他父母家人和她公婆的面走到自己面前,她不敢做出任何反應,也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,關銘走向她的那一刻,她腦袋是懵的。

直到他的身影落在她身邊,陰影將她完全罩住對她說:“這次的事是我考慮欠周,我帶著誠意來跟你賠不是。”

他這樣的一個人,高高在上,滿身氣節,何曾對人低聲道過一句歉,就連剛才他朝施念公婆敬酒,也不過連身都沒起,一句輕飄飄地“添麻煩了”帶過。

此時關銘的這句話,所有在場的兩家人都當是為了他擅作主張把施念請上船的事,可施念知道他在說什麽,他在為了什麽道歉,奈何這樣的環境,這樣的情況,她一個字都說不了。

縱使她心裏有氣,對他,可理智告訴她應該起身,坐著不合適,這麽多人看著,這個臺階她不想給他眼下也必須給,不是代表自己,而是代表整個東城關家。

關銘就是關銘,他能算到施念不會拒絕,無法拒絕,也不能拒絕,所以他一步步試探,靠近,再到走向她,直到她避無可避。

施念拿起酒杯,就在起身的剎那,關銘周到地替她拉了下椅子,就連這麽細枝末節的動作他都不會忽視,施念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。

她轉過身的時候對上了關銘的眼,他黑亮的瞳孔裏閃著小小的她,目光直接燙到了她的心底,他就在她面前,近到她能如此清晰地看見他根根睫毛的分布,兩個月來頭一次如此近的距離。

無數覆雜的情緒匯聚在施念的胸口,洶湧,攪動,碰撞,她就這樣拿著酒杯,沒伸手。

關銘半垂下頭,主動往她酒杯磕了下,笑得迷人清淺:“不用喝光,意思一下。”

施念只有順著他的話擡起頭喝了口酒,關銘深看了她一眼沒有多留便轉身走了回去,施念心緒翻滾,卻只能佯裝平靜,坐下來後便低垂著視線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笙哥,別笑,容易腿軟,憋回去。

周末一更,明天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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